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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月30日

黄威、罗双丨鱼尾图解

发布日期:2024-09-30 21:00    点击次数:107

黄威、罗双丨鱼尾图解

注:本文发表于《北京大学中国古文献征询中心集刊》第二十六辑(北京大学出书社2023年5月),此为作家word版,援用请以该刊为准。感谢黄威老师授权发布!鱼尾图解黄 威摘 要:鱼尾动作册页旧书中常见的一种识别记号。学界一般从面容上将鱼尾分为黑鱼尾、白鱼尾、线鱼尾、花鱼尾,关联词少有东说念主提防到每类鱼尾里面存在的细节互异。鱼尾是书签什物记号化的产品,其发祥可追想至简册时期已平常使用的签牌;卷轴时期,与之相对应者为卷轴旧书书帙题、包首题上方的识别记号。鱼尾主要位于版心,也出目下书本的卷首、卷尾、目次、插图、正文等处,主邀功用为标示标题、卷数或页码等信息,以达到简短装帧工清算页码或读者阅读的野心;自后又发展出援手折叶与袒护的功能。关键词:鱼尾 书签 包首题记号 版心引 言鱼尾是册页古籍中常见的,体式与鱼类分叉形尾鳍相似的一种记号。鱼尾平常地存在于古籍版面中,是雕版旧书版式特征遑急的组成部分。关联词清叶德辉《书林余话》卷下则云:日本松崎鹤雄书来问版块之事,云书版有双线、单线、白口、黑口、鱼尾、耳子等名,时时见于藏书家信目及诸家题后记中,概略其义,亦不知其在版中那边。乞余复兴。余向撰《书林清话》,以为此等处无关要义,故亦略之。[1]

叶氏觉得包括鱼尾在内的版块术语“无关要义”的不雅点影响深切,乃于当天仍有学者秉握之。咱们觉得此说值得商榷:一则鱼尾是册页旧书版心的遑急组成部分,为册页古籍发展锻真金不怕火的遑急标志,厘清其发祥、发展与功用问题,对书本史征询真义紧要。二则因鱼尾有其发展的期间性特征,对此问题的揭示将为古籍版块决然提供告成字据[2]。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学界徐徐意志到了鱼尾的功用与价值,鱼尾成为版块学、文献学、书本史类专著存眷的对象,曹之《中国古籍版块学》[3]、李致忠《旧书版块决然》[4]、杜泽逊《文献学提要》[5]等专著均有所触及。关联词,限于著作体例与内容等身分,这些论著在论及鱼尾时多一笔带过,清寒深度与系统性。也有学者撰文特意探讨鱼尾问题,奈何前景[6]、李娜华[7]探讨了鱼尾的发祥,向辉则对鱼尾的功用进行了检察(详下)。关联词,咱们觉得对于鱼尾的形制、发祥、演变及功能等问题,仍未获取很好地解答。鉴于此,本文拟以典籍什物为据,系统检察鱼尾的类型与面容特征,并尝试揭示其发祥、演变、功用问题,祈请方家指正。

一、鱼尾的类型与面容

鱼尾类型较为多元化,一般觉得可分为黑鱼尾、白鱼尾、线鱼尾、花鱼尾几种:鱼尾详细用墨填实的叫黑鱼尾;鱼尾唯有外部详细,里面十足不着墨者为白鱼尾;由多少线条所组成的鱼尾为线鱼尾;鱼尾分叉处为曲线或里面有图案者为花鱼尾[8]。骨子上,若作念更为雅致的检察便可发现,即即是兼并类型的鱼尾,在面容上也存在诸多互异,远比上述情况复杂。咱们通过对古籍什物鱼尾的检察,制作表1以呈现这种互异于下:

表1:四种类型鱼尾示例[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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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黑鱼尾在黑鱼尾中,面容最为简略者作“︻”体式,鱼尾的下角落分叉处不错是直折线,也不错是弧形折线,前者如表1-1国图藏宋本《毛诗训诂传》卷一第十一叶版心鱼尾[13],后者如表1-2国图藏南宋建安黄善夫本《史记》卷四第十一叶版心鱼尾。相通是黑鱼尾,有的则在鱼尾上多出一条细黑线,如表1-3国图藏元大德八年(1304)丁念念敬刻本《元丰类稿》卷三第十三叶;表1-4国图藏明嘉靖九年(1522)内府刻本《大明集礼》卷一第五十五叶,属于此类。而有的黑鱼尾,则是在鱼尾下方分叉处多出一条细折线,如表1-5国图藏宋绍兴(1131-162)刻本《战国策》卷一第一叶;表1-6国图藏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胡宗宪刻本《诗说解颐总论正释》卷六第五叶。有的鱼尾上、下都有细黑线,如表1-7国图藏元刻本《伊川程先生周易经传》卷一第十五叶;表1-8国图藏明正德六年(1511)司礼监刻本《大明会典》卷一第九叶。这种形制鱼尾下方的细折线有直线和曲线两种,究竟为哪种面容,多与鱼尾下角落的面容保握一致。

据什物数据看,黑鱼尾在册页旧书中是出现得较早且使用最为平常的一种鱼尾。究其原因,当与我国古代采纳阳文雕版分娩书本方式有告成关系,黑鱼尾只需要将鱼尾的线条雕琢出来,毋庸挖去奢侈的木材,工序简略、省时省力当为这种鱼尾受到刻工深爱的遑急原因。

(二)白鱼尾

表1五例白鱼尾的具体信息按序为:表1-11国图藏明嘉靖(1522-1566)刻本《殿阁词林记》卷五第六叶版心鱼尾;表1-12国图藏明嘉靖三十六年(1557)严嵩刻本《书道钩玄》卷一第一叶版心鱼尾;表1-13国图藏清初毛氏汲古阁手本《绝妙好词》卷一第一叶版心鱼尾;表1-14国图藏宋绍兴(1131-162)刻本《战国策》卷一第四叶版心鱼尾;表1-15清华大学藏书楼藏明崇祯(1628-1644)贯华堂刻本《第五才子书施耐庵水浒传》卷六第七叶版心鱼尾。从以上五例中不错看出,白鱼尾里面也有面容上的细节互异,这种互异与黑鱼尾的里面面容互异访佛:一为鱼尾上方有横线(表1-12、1-13、1-15)或无横线(表1-11、1-14);二为鱼尾下角落分叉处是直线(表1-13、1-14)或吵嘴线(表1-11、1-12、1-15);三为鱼尾下方有折线(表1-14、1-15)或是无折线(表1-11、1-12)。

白鱼尾在宋代就也曾出现,其数目举座上不如黑鱼尾多,主要蚁合在明、清版古籍中。白鱼尾是将版心雕琢出鱼尾详细后,将鱼尾里面挖去,阳文特出处只留住外部线条,工序较为精细也相对耗时,这巧合是白鱼尾在旧书中不足黑鱼尾应用限制广的一大原因。因为白鱼尾会使书口处着墨较少,雕印者若追求书口处的精真金不怕火多会使用白鱼尾,正因为如斯,白鱼尾的书本时时为单鱼尾[14]、白口,表1五例白鱼尾所在书均为此类;此外,国图藏明嘉靖二十四年(1545)刻本《钤山堂集》,国图藏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甄敬刻本《诗纪》,国图藏明万历(1573-1620)刻本《建文朝野汇编》,国图藏明崇祯五年(1632)钱士升、陈龙正等刻本《高子遗书》等书总体上版心均有此特征,反馈出明代刻书追求版式精真金不怕火的一种倾向。

(三)线鱼尾

所谓线鱼尾,学界多无极地指出是由线条组成的鱼尾,这一解释未能将其与白鱼尾作念出区分,需进行补订。从被前东说念主刻画为白鱼尾的书本什物看,线鱼尾除鱼尾分叉由一条或两条“线条”组成外,其与白鱼尾的区别在于:白鱼尾是四周的线条组成一个闭塞的图案,而线鱼尾分叉处的细线并不与版心把握界行线连结,为相对独处的线条。线鱼尾多出目下明代以后的各种活字本印刷品中,如表1-16国图藏明万历元年(1573)木活字蓝印本《越吟》卷一第一叶版心鱼尾;表1-17国图藏明弘治(1488-1505)碧云馆活字印本《鹖冠子》卷劣等三叶版心鱼尾;表1-18辽宁省藏书楼清康熙(1662-1722)内府铜活字印本《律吕正义》上编第四十三叶版心鱼尾;表1-19国图藏明万历(1573-1620)活字本《春秋国华》卷一第三叶版心鱼尾;表1-20清说念光十一年(1831)六安晁氏活字本《学海类编》目递次五叶版心鱼尾,等等。

因此,咱们觉得线鱼尾骨子是活字印刷中因师法白鱼尾所形成的特殊面容。活字本典籍在排版时,因每行夹板的高度时时低于活字,使活字印刷的书本多莫得访佛雕版印刷古籍所具有的界行线,即便有些典籍的夹板会断断续续地在书面中呈现出来,活字与夹板之间的厚度也会使版心鱼尾与印出的夹板线之间存在舛误,从而使鱼尾呈现表1五例线鱼尾的面容。

(四)花鱼尾

花鱼尾最特出的特征体目下两处:一处为鱼尾分叉处角落线体式各种,如表1-21国图藏翌日顺五年(1461)内府刻本《大明一统志》卷一第一叶版心鱼尾为海浪形;表1-22国图藏宋开庆元年(1259)刻本《重校鹤山先生大全文集》目递次二十一叶卷标“卷之十二”上方有一鱼尾,角落线详细访佛山形;表1-23国图藏清说念光五年(1825)秀亭手本《弦索十三套琵琶谱》,该书第一本第一叶版心距上边栏四分之一处有单鱼尾,体式呈山形;表1-24国图藏宋刻本《文选》目递次一叶版心鱼尾为孔洞形等。另一处为在鱼尾里面刻划如花瓣、圆孔等图案,如1-25国图藏元刻本《朱文公校昌黎先生文集》目次“卷之二”上方鱼尾里面图案为花瓣形;表1-26国图藏宋刻本《攻媿先生文集》卷九第一叶鱼尾里面有圆孔形记号;表1-27国图藏元建安宗通知堂郑天泽刻本《太平惠民合剂局方》卷一第一叶,该叶标题“治诸风”上方有一面容繁复的花状鱼尾;表1-28南京藏书楼藏元刻本《太平惠民合剂局方》卷二第一叶,该叶标题“治伤害”上方亦有一复杂花状鱼尾,等等。

花鱼尾在宋代也曾出现,在元本中最为常见,面容也最为繁复。由于花鱼尾比较复杂,需要的空间加大,而版心一般比较狭小,是以项目繁复的花鱼尾一般不见于版心,而多出目下版面的其他位置。

以上四种类型的鱼尾,若从启齿方朝上看,又有顺鱼尾、逆鱼尾和侧鱼尾的区别。鱼尾分叉处朝下的鱼尾为顺鱼尾,表1中除1-9、1-10、1-29、1-30外均为顺鱼尾。鱼尾分叉处启齿朝上的鱼尾为逆鱼尾,如表1-9国图藏元刻本《伊川程先生周易经传》卷一第一叶版心下鱼尾,表1-10国图藏元大德(1297-1307)刻明修本《仪礼集说》卷一第六叶下鱼尾,启齿标的均朝上。此外,咱们提防到旧书中还存在着启齿标的朝左和朝右的鱼尾,仿照学界顺、逆鱼尾的称谓,可称为侧鱼尾,如表1-29、表1-30见国图藏元本《周易程朱先生传义》篇首所录《河图》标题中,这一双鱼尾启齿标的相对,中间为“河图”二字,这类鱼尾多用于书本封面或插图中,用于修饰或突显书名、插图标题等内容。

二、鱼尾的数目与位置

从典籍什物来看,不是统统的册页旧书都有鱼尾。在有鱼尾的古籍中,其数目、位置也存在互异。今按“版心鱼尾”“版心外鱼尾”甄选典型尊府制为表2以示其异。

表2:版心内、外鱼尾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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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版心鱼尾

从期间上看,自唐五代至清,各期间都有个别书本版心无鱼尾。如表2-1国图藏宋淳佑(1241-1251)刻本《仪礼要义》便无版心和鱼尾;表2-2国图藏明崇祯(1628-1644)毛氏汲古阁刻本《宋名家词》卷一第一叶版心无鱼尾,仅在距上边栏四分之一处刻有一条横线。此外,古籍中还存在一些正文部分有鱼尾的册页旧书,但在绪论及凡例版面无鱼尾,如国图藏清康熙五年(1666)刻本《通雅》,其自序首叶及凡例首叶版心均无鱼尾。

版心处有一鱼尾者如:表2-3国图藏宋嘉泰四年(1204)刻本《皇朝文鉴》卷十六第三叶,该叶版心有一个黑鱼尾,位于距上边栏四分之一处,鱼尾上方象鼻左侧刻版面字数,鱼尾下刻书名简称与卷数“文鉴十六”,版心下距离下栏四分之一处无鱼尾,其位置刻有页码“三”,版心底端刻有刻工姓名“濮宣”。当古籍版心有一个鱼尾时,鱼尾有时还会位于距上边栏的三分之一位置,表2-4国图藏明万历(1573-1620)刻本《孝经传记》版心鱼尾即是,如该书卷七第十三叶版心三分之一处有一黑鱼尾,鱼尾上方象鼻处刻书名“孝经传记”,鱼尾下方刻卷数信息“卷之七”。

版心处有二鱼尾者如:表2-5国图藏南宋建安黄善夫家塾刻本《史记》卷八十三第八叶,该叶版心有两个鱼尾,分别位于距上、下边栏四分之一处,上鱼尾为顺鱼尾,下鱼尾为逆鱼尾,上鱼尾下方刻书名简称、卷名与卷数,作“史传记二十三”,下鱼尾上方刻页码“八”。又,表2-6国图藏明正德六年(1511)《新增全相湖海新奇剪灯余话大全》卷一第一叶版心亦为二鱼尾,与上述例子不同的是,两个鱼尾标的一致同为顺鱼尾,上鱼尾下方刻一花型图案,下鱼尾下方刻页码“乙”(笔者按:即“一”)。

版心处有三鱼尾者如:表2-7国图藏元明递修本《汉书》卷三十第十四叶版心有三个鱼尾,第一个鱼尾位于距离上栏四分之一处,鱼尾上方刻该版面具体字数,鱼尾下刻标题“前汉艺文志十”,另外两个鱼尾位于距离下边栏四分之一处,顺逆相对,两个鱼尾中间的空间刻有页码“十四”。有名的《永乐大典》为手手本,但版式师法刻本书,版心为三鱼尾,如表2-8为该书卷九百八十一卷第一叶,第一个为顺鱼尾,位于统统这个词版心距上边栏三分之一处,鱼尾下方题标题“永乐大典卷九百八十一”;第二个亦为顺鱼尾,位于统统这个词版心距下边栏三分之一处;第三个为逆鱼尾,位于统统这个词版心距下边栏四分之一处;因第二、三个鱼尾顺逆相对且距离较近,二者形成了一个“括号”,内刻页码“一”,第二、三鱼尾的面容与后世的括号“【】”极为相似,加之二者中间写有页码,当天中括号格局的编号当告成源于此。

版心处有四鱼尾者如:表2-9国图藏明嘉靖十七年(1538)周藩刻《金丹正理大全》卷五第二叶版心有四个鱼尾,它们两两相对把版心平均分为四份,第一、二个鱼尾之间刻书名简称“金丹约莫”,第三、四个鱼尾内刻目次叶码“卷五之二”。又,表2-10国图藏明成化三年(1467)紫阳书院刻本《瀛奎律髓》卷一第一叶,四个鱼尾两两相对,第一个鱼尾启齿朝下,位于距版心上边栏四分之一处;第二个鱼尾位于版心中间,启齿朝上,中间刻标题“律髓卷一”;第三个鱼尾则紧邻第二个鱼尾,启齿朝下,第四个鱼尾位于距版心下边栏四分之一处,启齿朝上,二者中间为页码“一”。

五鱼尾者暂未见。

六鱼尾者仅见两例:一为哈佛大学藏书楼藏明万历四十八年(1620)安徽凤阳刻本《御世仁风》,表2-11为该书卷一第三叶版心,该版心共有六个鱼尾,它们两两相对将版心平均分为三部分,第一双内刻书名“御世仁风”,第二对内刻“卷之一”,最下一双内刻页码“三”,相等稀罕。二为国图藏明崇祯十一年(1638)刻本《瑞世良英》,表2-12为该书卷一第一叶版心,该版心亦为两两相对的六鱼尾,第一双内刻书名“瑞世良英”,第二对内刻“卷之一”,最下一双内刻页码“一”。从以上两部书本的刊刻时辰以及版式、字体特征看,二者当为兼并书坊所刊。

综上可见,版心鱼尾的数目会影响到鱼尾的位置和标的:当版心为一个鱼尾时,鱼尾时时为顺鱼尾;当版心为双鱼尾时,两个鱼尾或均为顺鱼尾,或上为顺鱼尾、下为逆鱼尾;当版心为三个鱼尾时,平日是第一、二个鱼尾为顺鱼尾,第三个鱼尾为逆鱼尾,第二、三鱼尾组成访佛于一个括号的结构;当版心鱼余数目在四个以上时,鱼余数目为偶数且两两相对,这么可将联系信息刻于两个对鱼尾之间,显得版心较为整都,这极少当为现有古籍什物版心有四或六鱼尾,而莫得发现五鱼尾的遑急原因。

(二)版心外鱼尾

鱼尾除出目下版心处外,有时还会出目下书本版面的其他位置:

其一,卷首标题上方。表2-13吉林大学藏书楼藏明本《改并五音类聚四声篇》卷一第一叶,该叶卷首题“改并五音类聚四声篇卷第二”上方有一黑鱼尾。又,表2-14国图藏明正德六年(1511)杨氏清江书堂刻本《新增全相湖海新奇剪灯新话大全》卷一第一叶,卷首题“新增补相剪灯新话大全卷之一”上方有一花鱼尾。

其二,卷尾标题上方。表2-15国图藏宋刻本《纂图互注周礼》卷一第二十一叶,该叶为卷一末叶,正文后仅余一瞥,无法按正常版式空两行再刻尾题,只可将标题“纂图互注周礼卷第一”刻于该叶仅存的一瞥中,为了与正文相区别,在标题首字上方刻有鱼尾加以突显。访佛的情况又见于表2-16国图藏宋建安三桂堂刻本《童溪王先生易传》卷五第十二叶,该叶为此书卷五收尾,正文末句恰位于此叶临了一瞥,如果将标题按照旧例空两行刊刻,则又需花费一版,因该叶末行翰墨较少,刻工便将标题“童溪王先生易传卷之五”陆续在正文末,为了突显标题又不至于与正文抑遏,因此在标题上方刻有一黑鱼尾。

其三,目次中篇章标题上。鱼尾常用在旧书的目次中来标志二级标题或三级标题。如国图藏宋淳熙(1174-1189)本《史记》目次,概况是出于区分不同层级标题的起因,其中标题“帝纪十二卷”(表2-17)“年表十卷”“八书八卷”“世家三十卷”“传记七十卷”上方均有一黑鱼尾,各标题下统摄具体篇名则无。又,上海藏书楼藏元刻本《周易本义发蒙翼传》全书共四部分,在目次中“上篇”(表2-18)“中篇”“下篇”“外篇”四部分标题上方分别有一花鱼尾。

其四,书本插图中。表2-19扬州博物馆藏《新刊明本大字孝经》书前插画标题“孔曾歌咏孝经”被两个花鱼尾横向括起;表2-20见国度藏书楼藏明万历二十八年(1600)萃庆堂余氏刊本《大备对宗》卷首插图中,插图标题“苏武牧羊”被一双鱼尾括起。又,武汉大学藏元明间刻本《新编西方子明堂灸经》卷一第一叶插图标题“正东说念主头面之图”被一双花鱼尾括起[23],亦属此类。

其五,正文篇章题上方。如表2-21中山大学藏明刊本《对类》卷一第一叶正文标题“天文门”占用两行的位置,其上有一花鱼尾。又,表2-22国图藏元刻本《新刊分类江湖纪闻》卷六第一叶,为了突显篇题“艺术”两字,在其上方刻有一花鱼尾。

其六,旧书牌记中。表2-23国图藏宋王叔边刻本《后汉书》目递次十六叶中的牌记,该牌记凹凸各有一个花鱼尾;又,国图藏明本《大广益会玉篇》书前牌记中有表刊刻时辰的“弘治壬子孟夏之吉”(表2-24)及示意刊刻机构的“詹氏进德书堂重刊”之语,两句话分别被一双鱼尾括起。牌记中的鱼尾袒护意味浓厚,多为格局各种的花鱼尾。

三、鱼尾的发祥与演变

对于鱼尾的发祥问题,清赵慎畛《榆巢杂识》曰:“书中开缝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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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鱼尾,象形也,始于唐太宗。”[24]赵氏此语既无任何材料撑握亦无从核实,磋商到其为清东说念主追记唐代事,盖与仓颉造字、伏羲演卦、蒙恬造笔访佛,为将渐进式形成的事物附会于一东说念主的作法,殆不信得过。上引李娜华《中国旧书版式与鱼尾来源初探》、何前景《鱼尾的发祥》二文曾对这一问题有深入检察。李娜华觉得鱼尾源于古代动作信物凭证的鱼符,关联词,文章的依据主若是二者体式相似,并莫得提供鱼尾是由鱼符演变而来的告成字据,值得商榷;与之比拟,何前景通过简册契口与鱼尾体式及功用的比较,觉得鱼尾源于简册契口,颇具启发真义。关联词,何先生跳过卷轴时期,将分别属于简册旧书与册页旧书的两个对象告成辩论在一说念,并不合适事物发展规律;其“竹木简上的这种用以固定编绳的小直角三角形(笔者按:指契口),如果对称相连,就是一个鱼尾”的不雅点相通值得商榷。

起源,从体式上看,何文所说契口不仅有直角三角形、锐角三角形、钝角三角形,致使包括访佛于半个括号的圆弧形、方形等体式[25]。其次,退一步讲,即便将直角三角形视为典型契口,用两个契口去合成一个鱼尾也颇为贫困。因为单支简上的契口多刻于简的右侧,在兼并编简册上契口的启齿标的骨子是趋于整都齐整的,这一章程实施比较严格,少有例外。关联词,欲将两个契口“对称相连”组成鱼尾,就需要对其进行翻转后再合并的复杂操作。试想,唐五代之后的东说念主们在刊刻书本时,鉴戒早已不在日常生涯中出现的简册契口,再经过翻转、合并,临了创造出鱼尾并用于刻书行径,这种可能性聊胜于无。

中国古籍发展史是一个无远离的演进过程,其主体阶段不错分为简册、卷轴、册页三个历史时期,后世书本中所呈现的物资属性特征时时不错追想至前代。举例:册页时期的界栏袭取卷轴时期的乌丝栏,而乌丝栏又源于对竹木简的临摹;册页旧书的封面演变自卷轴旧书的包首[26],包首则源于简册旧书的赘简。基于这一念念路,咱们觉得鱼尾骨子是书签什物记号化的产品,其源流可追想至简册时期就已使用的签牌,卷轴时期与之相对应者为帙签题或包首题上方的标志记号,至册页时期才最终演变为鱼尾。

(一)简册时期的签牌

签牌是吊挂在物品以外纪录称号、数目等信息,起标志作用的木质标签,古代称之为“楬”。西北地区出土的简牍中保存有无数的木质签牌什物,标明此物在汉代使用平常。今据出土什物制表3以示其形制于下:

表3:汉代签牌什物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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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所标志之物的属性看,签牌又可分为什物签和通知签两种,上表中前者有3-1“王门广新隊”、3-3“六石系承弦一完”、3-4“官驼一头齿十五”、3-5“第九隧胶二䩠重十三两”、3-6“王仲薪饷”、3-7“东部深目”;后者有3-8“始开国天凤二年正月尽十二月邮书驿马课”、3-9“吏卒被兵簿”、3-10“建始五年四月府所下礼分算书”。从形制上看,签牌上部为半圆(表3-1、3-3、3-10)、梯形(表3-2、3-9)、圭形(表3-4、3-7、3-8)或直角(表3-5、3-6),并多灵验墨涂黑(表3-2、3-7)或画以网状纹(表3-3、3-8、3-9、3-10)的表象。从签牌与标志物系联方式看,一种为在签牌尖端稍下位置中部打孔以穿绳(表3-1、3-3、3-7、3-8、3-9、3-10);另一种为在签牌尖端稍下位置的把握两侧(表3-2、3-5)或一侧(表3-6)刻槽以系绳。

(二)卷轴时期的书签

汉代以后签牌仍沿用不废,如长沙走马楼三国吴简中有无数签牌,这些签牌均为木质,形制上看与表3-2签牌较为相似[34]。因用途与使用形势不同,三国时期还出现了石质签牌,如曹操高陵M2号墓出土石牌66块,其中有圭形石牌10件,六边形石牌55件(另有一件体式不解)[35],圭形石牌与表3-7、3-8体式一致,六边形石牌则与表3-9体式相似。

尤其是动作签牌一种之书签,在纸张取代竹木成为主要书写载体,书本轨制过问卷轴时期以后,书签仍被平常使用并对邻近国度书本形制产生了影响。当天可见书签什物如下表:

表4 卷轴旧书书签什物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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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表4所示,卷轴时期的书签均呈多元化发展趋势,并因材质、面答允所处位置的不同,出现了多种异称。

其一,牙签。牙签即象牙所制书签。这种书签在卷轴时期颇为流行。举例,韩愈《送诸葛觉往随州念书》诗曰:

邺侯家多书,插架三万轴。逐一悬牙签,新若手未触。[41]又,《旧唐书·经书志》曰:开元时,甲乙丙丁四部书各为一库,置知书官八东说念主分掌之。凡四部库书,两京各一本,共一十二万五千九百六十卷,皆以益州麻纸写。其集贤院御书:经库皆钿白牙轴,黄缥带,红牙签;史籍库钿青牙轴,缥带,绿牙签;子库皆雕紫檀轴,紫带,碧牙签;集库皆绿牙轴,朱带,白牙签,以分别之。[42]牙签在卷轴时期使用之广,于以上两例可见一斑。此类牙签尚存有什物,可据以窥见其形制。如表4-1为黄浚《衡斋金石识小录》所录“汉王公逸象牙书签”。据张政烺检察,该物当为《王逸集》之书签,长3.5厘米,宽2厘米,正反两面各刻字三行,正面作“初元中,王公逸为校/书郎,著《楚辞章句》,/及诔书、短文二十一篇”;后面作“又作《汉书》一百二十三/篇。子延寿,有俊才,/作《灵光殿赋》”;原物上部当有穿绳之鼻,今因折损而失之;据其介于楷隶之间的字体特征以及首行误倒“元初”为“初元”来看,当不是汉代之物而属于魏晋或北朝时物[43]。又,表4-3为日本正仓院藏释教经帙所系牙签,据正仓院网站施展翰墨,该物为象牙制,上题“小乘经杂第十帙”。不雅其外形,此物上端为圆弧形,中部有系绳之孔(即“鼻”)。正仓院藏品多为公元8世纪唐朝之物,此物或传自中国或受唐卷轴轨制影响而制。

其二,交游轴签。表4-2是日本正仓院所藏通知的书轴,书轴在日本称为“交游”,这三例交游轴的特殊之处在于,木轴顶部有体式不一的木片与轴相连,木片上题有标题。此物显着与用线垂挂的书签具有疏浚的功用。三个木片的体式恰与表3三种体式的签牌相对应,袭取陈迹彰着,当为受签牌轨制的影响而出现。关联词国内目下并未发现访佛形制的书轴,其在我国事否也有使用尚待检察。

其三,帙签。从字面上看,所谓帙签就是挂系于书帙外的题签。以此角度视之,上文所举两例牙签什物也可视为帙签。从现有什物看,帙签由两种不同材料制作。一为布帛,表4-4、4-10均属于这种帙签,这种材质的书签需缝于书帙上,表4-4尚保留了缝连的原始气象,帙签的下端呈圭形,上端为简短缝连为直角;访佛的例子尚有法藏敦煌文献P.5013“大般若经第三十五祑”帙签题,以及俄藏敦煌文献Дх03834“大般若经第卌六祑”、Дх05769“大般若经第卅一祑”,以及《俄藏敦煌艺术品》Дх275“大般若经第卌四祑”[44]等。二为硬纸,表4-7、4-8为此类帙签,这类帙签是粘贴于书帙上的,从图像中可见表4-7尖端仍粘连在纸质书帙残片上;访佛的例子尚有,英藏敦煌文献S.4689、S.5064、S.11325、S.11367、S.11376等。帙签材质的采取当与书帙材质有密切关系:如果书帙为纸质,采纳硬纸制作的题签更便于粘连;如果书帙为布帛或竹质,使用布帛或象牙制作题签,非论是从装帧等第匹配度如故与书帙系联安靖性上看,均是更好的采取。

其四,面签。即书面题签。面签在卷轴旧书及册页旧书中均渊博存在。在卷轴旧书中,面签一般贴于包首左上角、左侧角落紧贴天杆处[45]。唐张彦远《法书要录》卷四“唐张怀瓘《二王等书录》”条云:

梁武帝尤好典籍,搜访寰球,大有所获。以旧装刚毅,字有损坏,天监中,敕朱异、徐僧权、唐怀允、姚怀珍、沈炽文析而装之,愈加题检,二王书大凡七十八帙,七百六十七卷,并珊瑚轴织成带,金题玉躞。[46]引文中的“题检”即这种面签,“金题”本指题签上用泥金题写的标题,自后也用于指代题签。明方以智《通雅·器具》云:金题,书签也,海岳《书史》云:“隋唐藏书,皆金题玉躞。”智按,梁虞和《论书表》有“金题玉躞织成带”,注:金题,押头也,犹今书面签题也。[47]方以智(1611-1671)生涯的期间书本主要为册页装,他觉得隋唐藏书的“金题”就是明代的“书面签题”。骨子上,面签在卷轴时期也曾存在,敦煌文献中即保存有此类面签,如表4-5为用瓷青纸作念底,以泥金书写的题签;表4-6、4-9二题签虽不以泥金书写,但用纸根究,笔迹工致,制作邃密。英藏敦煌文献S.11077、S.11227、S.10977等均为此类面签什物。

尤可提防的是,在卷轴旧书帙签题、面签题中,有特殊一部分标题上方有一双双勾形记号,如表4-5、4-6、4-7、4-9、4-10五例均如斯。若将此五例书签与表3-2、3-4两个签牌放在一说念对比便不难发现,这种“双勾记号+标题”的组及格局,与双侧契口型签牌之“契口+标题”均极为相似:一则“双勾记号”与签牌的双契口体式近似;二则“双勾记号”与签牌契口下方均题写书本标题,均有书名教唆物的功用。因此,咱们觉得该双勾记号为签牌契口的师法,是签牌材质改变后无法在布帛或纸质书签刻划契口后,对契口记号化惩处的限度。

(三)册页时期的鱼尾

卷轴旧书标题“双勾型”记号在传抄过程中,徐徐演化出一种将“双勾”外侧的笔划简化,从而形成访佛汉字“八”体式的书写面容,如S.4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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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记号从外不雅上看很像汉字“八”,但仔细不雅察不错发现,“八”的撇笔骨子保留了勾的体式,仅仅起笔处被简化,“八”的右笔在向左下蜕变之前为朝上勾起的笔势。S.10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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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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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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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都属于这种情况,至于S.11248号卷轴包首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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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11499号包首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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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接近汉字“八”的写法。如果将此访佛记号用于书签制作,签条角落与“八”形记号组合后就会当然形成鱼尾的体式,如表4-5书签,签上标题“大乘密严经卷中”上方的记号形为两个对勾,但其左勾起笔处与右勾收笔处均有所简化,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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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已不错看出汉字“八”的形态,且这些记号的功能与鱼尾一样主要就是标志书名,在体式、功用上与典型的白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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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图藏明万历刻本《建文朝野汇编》卷一第十一叶版心)已互异不大,可视为鱼尾的雏形。

至于鱼尾的流行与演化出多种面容的原因,盖与北宋时期卷轴装与册页装旧书永远共存有告成关系。北宋时期鱼尾就已驱动应用于标示版心标题信息,如国度藏书楼藏北宋递修本《汉书》、北宋递修本《后汉书》、北宋刊本《范文正公文集》三套典籍版心均有鱼尾。北宋初年册页装已广为流行,但唐、五代时期的卷轴旧书在那时应该仍无数留存,宋王明清《玉照新志》卷二录时东说念主李长民《广汴都赋》云:

若夫文牍之建,典籍是藏。法西昆之玉府,萃东壁之灵光。凡微言大义之渊源,秘录幽经之浩博,贯九流,包七略,四部星分,万卷绮错,犀轴牙签,辉耀有烁,石室金匮,载严封钥。[48]

李氏这里刻画的是北宋国度藏书之盛况,从其“万卷绮错,犀轴牙签”之语可知,北宋国度藏书仍有无数卷轴装藏品,而这些书本仍平常地使用吊挂式书签亦然不错预见的。在卷轴与册页永远并存的情况下,册页装动作典籍装帧的新格局,复旧卷轴旧书签牌的多少特征制作出稳当新装帧格局的书签即是当然之事。因签牌形制的各种性,使师法并不仅限于契口型签牌一种,从而使鱼尾从其产生之初便有多元化的特色。举例,表1-4、1-19、1-21以及表2-9、2-15、2-18等所示鱼尾下方均有圆圈记号,当为对穿绳型书签之“鼻”的师法。又如,若将表2-21与表3-7、3-8圭形签牌对比不错发现,表2-21所示图像与表3-7、3-8圭形签牌有复旧关系。骨子上,若将表2、表3、表4按“表3—表4—表2”的规律并不雅,恰可反馈出鱼尾发祥、演变、定型的历程。

四、鱼尾的功用

通过对版面不同位置鱼尾的检察可知,鱼尾在册页旧书中承担着标志落款、援手折叶、袒护版面三种遑急功用。关联词,这三种功能并非十足平等,标志落款当为鱼尾的主邀功能,援手折叶与袒护版面则为鱼尾的次生功能。

(一)标志落款

鱼尾出目下版心之初,其功用即为标志书名与页码,以简短书本装帧时排序。从典籍什物来看,版心处的鱼尾多与书名同期出现,除无鱼尾的情况外,书名总会以首个鱼尾为参照,题写于其下方或上方。总体而言,版心标题多刻于首个鱼尾下方,宋元版旧书少有例外。明清以后,标题刻于鱼尾之下者亦常见,但此时也出现了一种新的落款方式:将落款刻于鱼尾上方象鼻内,鱼尾下只刻卷数信息。举例,国图藏明嘉靖二十五年(1546)刻本《汴京功绩志》该书版心唯有一个白鱼尾,位于版心上边栏三分之一处,鱼尾上方象鼻中题写书名简称“功绩志”,鱼尾下刻卷数信息。又,国图藏明弘光元年(1644)文来阁刻本《春秋存俟》,该书总体上为白单鱼尾(个别页码如“总论”第四叶为黑鱼尾),书名“春秋存俟”刻于鱼尾上方象鼻内,鱼尾下方刻卷数信息。

与版心鱼尾联系联的书名,既有简称也有全称之例。版心书名为简称者如:国图藏宋刻本《毛诗诂训传》卷一第十一叶,该叶版心书名位于鱼尾下方,标题省作“毛一”;国图藏宋刻元修本《说文解字》版心书名简化为“说”,如该书卷一劣等八叶版心鱼尾落款作“说一下”;国图藏元雪窗书院刻本《尔雅》卷上第十五叶版心鱼尾下刻标题“尔上”。以上皆为叶德辉所谓“书名只摘一字”者[49]。版心书名为全称者如,国图藏明内府刻本《大明一统志》卷一第一叶,该叶鱼尾下刻书名全称及卷名“大明一统志卷一”;又,国图藏清乾隆刻本《庚子销夏记》卷四第十一叶,该叶版心鱼尾下刻书名全名及卷数“庚子销夏记卷四”等。

鱼尾除位于版心、卷首题、卷尾题、目次等处外,有时还被应用于正文标题中,其主邀功用仍为突显与标志其下方翰墨。这极少在字书、韵书以及类书中体现尤为特出。举例,国图藏元延佑二年(1315)圆沙书院刻本《大广益会玉篇》卷一第一叶,该版右半叶第二行部首标题“一部第一”上方紧贴上边栏处刻有花鱼尾用以突显标题,该版左半叶第一瞥标题“上部第二”上方也有面容疏浚的鱼尾。又,国图藏宋绍定三年(1230)藏书阁刻本《附释文互注礼部韵略》卷一第四叶,该叶包含“二冬”“三钟”两个韵部标题,其中“二冬”独处占一瞥,极为在意易识,因此标题上方无任何标志;标题“三钟”则与正文同业,如不成与正文加以区别很容易抑遏,因此其上方刻有一黑鱼尾。以上两例标题明晰地标明了鱼尾在正文中突显标题、区分类别的功用。

鱼尾此功能是为简短考订就业的。对于印刷工来说,鱼尾卓越联系联的书名是其细则书叶排放规律的遑急依据。在雕版印刷行径中,当进行到折叶这一历程时,由于单叶纸张稠密,加之雕版印刷所用纸柔薄,在检取时容易夹带,装帧工东说念主需要依照鱼尾场合刻的卷数、叶数编号进行分书、理清页码。鱼尾的这一功用在一类版面中不错获取证明:表2-6为国图藏《新增全相湖海新奇剪灯余话》卷一首叶版心,该叶卷端有标题“新增全相湖海新奇剪灯余话卷之一”,版心处底本应刊刻书名处以花型记号代之,并无书名,而卷一中其他页面版心鱼尾下的标题则作“新话大全一卷”。又如,国图藏宋淳熙七年(1180)苏诩筠州公使库刻本《诗集传》卷一第一叶版心第一个鱼尾下为花型记号,无书名;卷一末叶(第二十四叶)版心第一个鱼尾下为空缺,卷一其他版面则作“诗一”。这种表象标明,当一个版面位于一卷的开篇或收尾,鱼尾下不错不再刻写书名或以一个花型记号替代。究其原因,主若是因为该叶版面其他位置已有书名,在版心位置不再刊刻联系信息也不错在排叶时细则该叶规律。在这种情况下,不刻翰墨最为省俭工时;花形记号也较翰墨刊刻容易且兼有袒护功能,这当是刻工如斯惩处的主要原因。此类例子明晰地标明了版心鱼尾与其下书名在书本装帧中的排序与检索功能。

(二)援手折叶

魏隐儒[50]、施廷镛[51]、程千帆[52]、张秀民[53]等学者均觉得鱼尾有对折书叶参照物的功用;施勇勤进一步指出了鱼尾出现的生意动机,即私东说念主书坊出于渔利野心的野心而使用鱼尾来进步折叶速率和着力[54]。关联词,向辉觉得鱼尾动作对折线的功能无告成字据,为权衡之词[55]。咱们觉得,典籍什物中存在鱼尾动作援手折叶功能的告成字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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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鱼尾伴跟着册页轨制的诞生而普及,册页书本早期装帧格局为蝴蝶装,蝴蝶装需以版心为中线折叠装订,在折叶这一方法中,鱼尾承担了细则折叠基线的功能。鱼尾领先不是为折叶而创造,但自其出目下书本版心位置后,援手折叶便成为其遑急功用。总体来说,版心无鱼尾也不错进行折叶使命,但从着力来看,有鱼尾者无疑会更胜一筹。其中一个遑急的原因为:古代刻工折叠书叶并不取印刷纸张中心线为范例,而是以雕版版心为中心,而鱼尾的分叉处恰位于版心中在线,将书叶以之为准对折并迭加成册后,每叶的凹凸、把握边栏才是对都的,有鱼尾动作参照,无疑会进步折叶着力。

从特殊页面鱼尾的面容看,鱼尾援手折叶的功能体现得愈发彰着。举例,国图藏宋淳熙八年(1181)刻本《禹贡论》全书有《历代大河误证图》《汉以后九河旧图》《今定九江图》《孔安国三江图》(图1)等合计30幅山川地形图,每叶均无版心,但在中心线位置上、下边栏隔壁,时时各有一个比较小的黑鱼尾,当是为了保握图像的齐全性同期又护理装订工折叶简短而设。又如,上海藏书楼藏元刻本《周易本义发蒙翼传》一书,当书中插图为整版时,该叶无版心,且在版面中心线紧贴凹凸边栏处各有一个较小的黑鱼尾,如该书中的《伏羲六十四卦方圆图》《文王十二月卦气图》《卦气直日图》《太元方州部家八十一首图》等均有此特征。可见,在无法雕琢版心的情况下,鱼尾独处承担着版心服叠书叶的功能,雕版者但愿运用其标志版面的中心线,采纳两点细则一线的方式援手折叶。

(三)袒护版面

除以上实辛勤能外,鱼尾在发展过程中还繁衍出袒护功能,最为彰着的例子就是花鱼尾的出现。如上所述,花鱼尾在宋代也曾出现,其昌盛期则在元明时期,清代以后较少使用。具体原因则与元明时期经济发展及商品经济华贵有密切关系。元代藩王、书院均有刻书机构,二者经济实力浑厚,在充足的物资基础上有实力去求精求好意思,这是上揭元版古籍花鱼尾之例出现的遑急原因。明代商品经济华贵,书本动作商品,书商在进行典籍分娩时,版式的邃密是其加多销量的遑急技能,花鱼尾恰是这种追求的具体线路。从刻版上来看,花鱼尾雕琢本事复杂,面容各种,追求袒护效果的意图彰着,具体例子可参表1、表2所录花鱼尾,兹不复举。

值得一提的是,当单个的鱼尾接连组合在一说念时组成连鱼尾。举例,国图藏宋王叔边刻本《后汉书》目递次十六叶中的牌记(图2),从图片中可见,该牌记由上、下边框五个花鱼尾横向拼合而成,袒护效果彰着。又,国图藏宋眉山万卷堂刻本《新编近时十便良方》牌记所在叶,该叶除牌记外皮七行界行平分两列刻有十四个药方,每个药方首字上方均有一个黑鱼尾[56],面容专有,袒护效果尤为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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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结 语

本文基于古籍什物,据鱼尾、版心图像史料刻画了鱼尾的物资特征,并将之置于简帛、卷轴、册页这一书本发展历程中,检察其发祥、演变及功用问题。所得主要论断有:

1.鱼尾按面容区别可分为黑鱼尾、白鱼尾、花鱼尾、线鱼尾四种。黑鱼尾出现最早、使用最为平常;花鱼尾在元代最为流行;白鱼尾在宋代也曾出现,但在明清时期使用最为时时;线鱼尾则是活字印刷本特有的鱼尾面容,出目下明代中后期。

2.鱼尾的发祥可追想到简册时期已驱动使用的签牌;卷轴时期,纸质、丝绸材质的书签上的“双勾”型标志记号为对木质签牌契口的师法;册页时期,在各种不同形制书签的影响下,鱼尾最终出现并演化出多种面容。不错说,鱼尾是书签什物记号化的产品。

3.鱼尾有标志落款、援手折叶、袒护版面三大功用。其中,标志标题信息以简短装订排序或阅读为主邀功能,援手折叶与袒护版面则为次生功用。

附记:本文寄宿至《北京大学中国古文献征询中心集刊》后,匿名评审群众提倡了中肯的审阅概念,并匡助矫正了文中表述、参考文献等方面存在的问题,谨致谢意!审视:*[基金项目] 国度社科基金一般项目“敦煌文献中文写本物资形态征询”(项目批准号:20BZW075)阶段性恶果。

[1] (清)叶德辉:《书林清话》,上海:上海古籍出书社,2008年,第239~240页。

[2] 向辉:《试论古籍版式中的鱼尾卓越在版块决然中的功能》,《版块目次学征询》第六辑,北京:北京大学出书社,2015年,第581~593页。

[3] 曹之:《中国古籍版块学》,武汉:武汉大学出书社,1992年,第37~38页

[4] 李致忠:《旧书版块决然》,北京:文物出书社,1997年,第41页。

[5] 杜泽逊:《文献学提要》,北京:中华书局,2013年,第127页。

[6] 何前景:《鱼尾的发祥》,《文献》1999年第4期,第247~253页。

[7] 李娜华:《中国旧书版式与鱼尾来源初探》,《藏书楼杂志》2011年第9期,第95~96页。

[8] 对于鱼尾的界说诸家之说大同小异,已成为共鸣,除上揭曹之、李致忠、杜泽逊先生的专著外,可资参考的论著又如:姚伯岳:《版块学》,北京:北京大学出书社,1993年,第85页;刘兆佑:《相识古籍版刻与藏书家》,台北:台湾书店,1997年,第20页;黄永年:《古籍版块学》,南京:江苏古籍出书社,2005年,第64页。

[9] 若无稀罕证据,本文所涉册页旧书什物材料,均取自《中华再造善本》初、续编影印古籍,下文不再逐一标示此丛书信息。

[10] (清)曹溶辑,(清)陶樾增订:《学海类编》,上见谅芬楼据清说念光十一年(1831)六安晁氏木活字本影印,1920年。该影印本为半叶一摄,此鱼尾为据两个半叶再行拼合而成。

[11] 中国国度藏书楼、中国国度古籍保护中心编:《第二批国度稀罕古籍名录图录》第3册,北京:国度藏书楼出书社,2010年,第45页。

[12] 中国国度藏书楼、中国国度古籍保护中心编:《第二批国度稀罕古籍名录图录》第3册,第46页。

[13] 因兼并部雕版古籍不同版面版心鱼尾面容可能存在互异,本文引述鱼尾材料时均具体到页码,作“卷某第某叶”。

[14] 国度藏书楼藏明弘治十年张鼐刻本《精选古今名贤丛话诗林广记》版心鱼尾为白双鱼尾,较为稀有。

[15] 哈佛大学藏书楼藏明万历四十八年(1620)安徽凤阳刻本《御世仁风》版心,此为据该书图版拼合而成。图版见哈佛大学藏书楼网站:https://iiif.lib.harvard.edu/manifests/view/drs:54241358$24i。

[16] 国度藏书楼藏明崇祯十一年(1638)刻本《瑞世良英》版心,此图为据该书图版拼合而成。图版见国度藏书楼网站:http://read.nlc.cn/OutOpenBook/OpenObjectBook?aid=892&bid=157235.0。

[17] 此处两组图像在原书中为横向,为简短排版此处作念顺时针旋转90度惩处。

[18] 中国国度藏书楼、中国国度古籍保护中心编:《第三批国度稀罕古籍名录图录》第2册,北京:国度藏书楼出书社,2012年,第313页。

[19] 中国国度藏书楼、中国国度古籍保护中心编:《第三批国度稀罕古籍名录图录》第2册,第245页。

[20] 中国好意思术全集裁剪委员会编:《中国好意思术全集·绘图编20·版画》,上海:上海东说念主民好意思术出书社,1988年,第56页。

[21] 中国国度藏书楼、中国国度古籍保护中心编:《第二批国度稀罕古籍名录图录》第7册,第103页。

[22] 中国国度藏书楼、中国国度古籍保护中心编:《第三批国度稀罕古籍名录图录》第2册,第296页。

[23] 中国国度藏书楼、中国国度古籍保护中心编:《第一批国度稀罕古籍名录图录》第3册,北京:国度藏书楼出书社,2008年,第115页。

[24] (清)赵慎畛:《榆巢杂识》,北京:中华书局,2001年,第27页。

[25] 对于简册契口的形制和位置问题,详参张显成:《简帛文献学通论》,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第121页;程鹏万:《简牍帛书花样征询》,上海:上海古籍出书社,2017年,第28页。

[26] 所谓包首,是指陆续在卷轴装书本卷端的一段起保护内文作用的纸张或丝绸。

[27] “Or.8211”为英国藏书楼(The British Library)藏斯坦因中国西北考古所获文物编号,图像取自“海外敦煌项目(INTERNATIONAL DUNHUANG PROJECT)”网站(http://idp.bl.uk),本表余皆仿此。

[28] 魏坚主编:《额济纳汉简》,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书社,2005年,第227页。

[29] 候灿,杨代欣编订:《楼兰中文纸简通知集成》,成都:寰宇出书社,1999年,第140页。

[30] 甘肃省文物考古征询所编:《敦煌汉简》上册,北京:文物出书社,1991年,图版壹三伍。

[31] 甘肃省文物考古征询所等编:《居延新简》下册,北京:中华书局,1994年,第570页。

[32] 甘肃省文物考古征询所等编:《居延新简》下册,第141页。

[33] 甘肃省文物考古征询所等编:《居延新简》下册,第164页。

[34] 长沙市文物考古征询所等编订:《长沙走马楼三国吴简·嘉禾吏民田家莂》上册,北京:文物出书社,1999年,第33页。

[35] 河南省文物考古征询院编订:《曹操高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书社,2016年,第166~168页;图片见“图版七九”至“图版九〇”。

[36] 黄浚辑:《衡斋金石识小录》卷下,北京:尊古斋,1935年,第46页。

[37] 该物为日本正仓院所藏文物,“中仓22”为保藏编号,原图见:https://shosoin.kunaicho.go.jp/treasures?id=0000011748&index=15。

[38] 该物为日本正仓院所藏文物,“中仓61”为保藏编号,原图见:https://shosoin.kunaicho.go.jp/treasures?id=0000011966&index=1。

[39] 表中编号以“S”开端者为斯坦因所获敦煌文献,编号以“P”开端者为伯希和所获敦煌文献,图像均取自“海外敦煌项目(INTERNATIONAL DUNHUANG PROJECT)”网站(http://idp.bl.uk)。另,下文所涉以“S”或“P”为编号的图像均与此处同,不再逐一出注。

[40] 俄罗斯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上海古籍出书社编:《俄藏敦煌艺术品Ⅱ》,上海:上海古籍出书社,1997年,第196~197页;图版编号为210。

[41] 屈守元,常念念春主编:《韩愈全集校注》,成都:四川大学出书社,1996年,第941页。

[42] (后晋)刘昫等撰:《旧唐书》卷四七,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2082页。

[43] 张政烺:《王逸集牙签考据》,《中央征询院历史讲话征询所集刊》第十四本,1948年,第243~248页。钱存训先生招供并曾引述此不雅点。参钱存训编订:《书于竹帛》,上海:上海书店出书社,2004年,第132页。

[44] 俄罗斯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上海古籍出书社编:《俄藏敦煌艺术品Ⅱ》,第197页;图版编号为211。

[45] 所谓包首,又称褾、玉池、引首,是指陆续在卷轴装书本卷端的一段起保护内文作用的纸张或丝绸;所谓天杆,又称天轴,是卷轴旧书包裹在包首角落处的一根细木条(片),有援手收展卷轴、固定裱带等功用。

[46] (唐)张彦远:《法书要录》,北京:东说念主民好意思术出书社,1984年,第147页。

[47] (明)方以智:《通雅》,《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57册,台北: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618页。

[48] (宋)王明清:《投辖录·玉照新志》,上海:上海古籍出书社,2012年,第63页。

[49] (清)叶德辉:《书林清话》,第240页。

[50] 魏隐儒:《古籍版块赏识》,北京:北京燕山出书社,1997年,第61页。

[51] 施廷镛:《中国古籍版块提要》,天津:天津古籍出书社,1987年,第110页。

[52] 程千帆,徐有富:《校雠广义·版块编》,济南:都鲁书社,1991年,第96页。

[53] 张秀民:《中国印刷史》(插图防卫增订本),杭州:浙江古籍出书社,2006年,第128页。

[54] 施勇勤:《古刻本版心之组成与功用》,《出书与印刷》2001年第3期,66~69页。

[55] 向辉:《试论古籍版式中的鱼尾卓越在版块决然中的功能》,第581~593页。

[56] 林申清编订:《宋元书刻牌记图录》,北京:北京藏书楼出书社,1999年,第13、61页。

【作家简介】

黄威,体裁博士,哈尔滨师范大学体裁院老师,博士生导师。罗双,哈尔滨师范大学体裁院2018级硕士征询生,现为仁寿县鳌峰低级中学教师。“书目文献”约稿:凡也曾公拓荒表辩论文献学、古代文史联系文章,古籍新书先容、文史期刊目次摘记等均可。来稿敬请裁剪为word花样,不错以文献夹压缩方式配图(含个东说念主先容),发到邮箱njt724@163.com。感谢您的支握! 本站仅提供存储就业,统统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无益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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